敢赋临沂，也就他了
——读高振的散文集《月光下的守望》
察哥兰草/文
 2018年1月15日周一的上午10：30，突然接到高振的电话，说他在北京现代文学馆，让我赶紧赶过去一起吃饭聊天。
这家伙，从临沂到北京，就跟东城来西城一样。本来下决心不喝，无奈高振太热情。面对军艺老同学，我纵有天大本事，也无技可以施展，只好屈就。席间，他说他出了本新书。
高振，总是能在不经意间，让人意外。突然想起1991年，我们刚入学的时候。一个满头大汗的山东大汉，满楼道里寻找兰草。哈哈，却原来，我的一首《中国大铁路》长诗，在他的力荐下，竟获了个“兰陵杯”的诗歌奖，他是给我送奖状来的。我们的友谊就这样拉开了序幕。
后来，我曾在军艺文学系负责过一个时期，一些军内外老师讲课录音带的录制和保管，高振总是在第一时间里转录。他说，他和他的临沂文学，太需要多听听北京的声音了。
后来，就听说他成了临沂作家协会的主席了。再后来，他还接手《文艺报》，并把诸多与中国散文学会有关赛事活动，办得风生水起。
现在，这本《月光下的守望》收录了他上世纪80年代至2017年间的散文作品。这自然引起了我的兴趣和惊讶。我把目光停在了他的第二辑，通篇是诗、是赋、是散文，手笔老到纯熟，情感奔放激昂。到我们这个年纪，该是为自己留下点什么的时候了。功名利禄，何用之有？文学成败，谁是萧何？
在我的同学战友中，信手小说、诗歌和散文创作者众多，却唯独没一个人敢碰中国古典文学的。早几年，也曾遇着过几个大言不惭者跃跃欲试，比划着侃赋说赋，却让我们根本见不着。不知他们知不知道：赋，是中国古典文学中的瑰宝，也是最难弄的一种文体。它介于诗和散文之间，类似于后世的散文诗。它需要积存众多古典诗歌的阅读和背诵之营养，方可用时不恨少；它当然讲求作者的文采和掌握韵律，用时方可烂透于心；说它兼具诗歌和散文的性质，那更是对作者才华、文采的严重考量。于诗于古体诗不能做者，赋亦不可能得其精髓；于其散文不能写者，赋则不可能行云流水。
因此，它对于现代人来说，许多人会对“赋”这门手艺，望而却步。真正写好它，真不那么容易和简单。它对作家的才学与才智，要求太高了。同时，赋是最具代表性，最能彰显其时代精神和作家个性的，更是一种体现着作家人文关怀的样式。
让人想不到的高振，就这样，用那些美好的文字，带着我们领略临沂的人文地标。
我对临沂，有着特殊的感情。但对临沂的了解，却是从高振的诸多篇什中得来。在他的名篇《临沂建城2500年记》中，他说“沂水恒流，千里泽被。临沂因水而生，濒临沂水而得名”。他循着历史脉络，清晰地历数春秋、战国、秦汉、隋唐、宋元、明清以及民国、建国这2500年的完整发展轨迹。让人一下捕捉到了历史悠久、文化厚重的临沂。
“斯城，造化钟秀。左拥黄海之浩瀚，右怀平原之辽阔；北枕泰沂之苍翠，南襟淮扬之水地。揽山河湖海之锦绣，扼南船北马之咽喉。商竞兵争，城防綦重。金雀银雀两山叠障城南，沂祊涑柳四水拱卫其北。”大有诗不能言其意，散文又太过松懈之感，唯赋则透射出作者的家学、国学之素养。“东夷发祥”的耐人寻味和“尧舜画野”的唯美篇章，都是我们寄情于山水之启阳、之开阳、之琅琊、之沂州、之临沂、之“名多变而地不更，世袭两千五百载，举国罕见”。
“斯民，融吴越之商文化，得燕赵之武精华”，“崇儒尚文，才俊云集”，难怪紫气东来，祥云映照，全人不断，圣贤辈出。孔贤、王羲之，“千秋学人仰之为圣，万世帝王尊其为师”。“紫霞盈昌，灵气钟东。仰问东夷人文之本源，俯询沂河凤凰之圣贤。”难怪他在《苍山赋》中言：“大蒜大气，牛蒡牛气”、“人文英灵气，生态锦绣光”。千字一碑，尽显才华。“剑胆书魂，道冠古今”也。《齐鲁园赋》全赋，章法严谨，用语自然流畅而又工整。写景抒情水乳交融，意境浑成，堪称绝唱。
在他诸多赋文诗篇中，他对故土山河、人文历史，有着独到的见解和礼赞。他在语句上，以四、六、七字句居多，间或有八，多是追求骈偶。在语音上，努力声律谐协。在文辞上讲究藻饰和用典。从而形成了散文式句式参差不一的清新流畅气势。如他自己所言：“兼有叙事和咏诵”的功能。
从他的字里行间，看得出他对诸子散文中的“短赋”， 建安以后南北朝的抒情小赋，汉唐诗赋并举的文体，是相当熟悉和熟读过的。杜牧的《阿房宫赋》、欧阳修的《秋声赋》、苏轼的《前赤壁赋》等中国传统赋中恣意纵横之文之风，也成就了属于临沂、属于高振的文学灿烂与辉煌。
对于现代人来说，赋远不及诗词、散文、小说那样脍炙人口。但从战国至清，两万篇以上的历代赋作，灿如繁星的名家名作，最后综合而成的一种新的文体。他们所共有的艺术、思想、美学价值以及文史价值，直接影响着高振的赋文创作水平和高度。
所以，我说，敢赋临沂，也就他了。
所以，他能在各类赋文中彰显古诗词所必须的押韵，平仄，格律。这又何其艰难？他在赋文的意韵长河中，用典准确得体，用词讲究工整，处理灵活多变。起承转合，信马由缰，纵横驰骋，收放自如，也端得漂亮。
在《齐鲁园赋》中，运用四言、五言、七言、八言，把个临沂城市建设发展规划，直夸得如此之美妙“剖毫析厘，巧能鬼斧；取精用弘，奇绝神工”。“懋源海岱之逸象，意衍园林之经典。三山叠翠莹灵项钻，五湖童话瑶涟林岚。商贾酒肆诗天街，四门雍景画蓬莱”。七年大成之齐鲁园，果然“多元奔放，正大酣畅。圣贤雕像，精神气场”。他敢这么说，那当然得有得圣贤大气之神韵，截传统唯美之精彩的气魄了。
《梦鱼斋赋》寄托着身为临沂作家协会主席高振的全部人生理想。难怪他把此篇，放在了《月光下的守望》的第二辑“赋”篇中的篇首。足见他对此篇充满了“溺爱”之情。从北京军艺到齐鲁临沂，时间与空间在我们不经意间，已经快三十了。人生最美好的时光，在我们各自的舞台上挥洒着、成长着。我们太需要沉下心来，选择一个理想的处所，摒弃“喧嚣浮躁，世事如棋”的无奈环境，做一番美梦，干一番事业了。“岁月如梦，鱼悦心灵”的“梦鱼斋”，便是高振“采日月，感年华，知品行”的反思之地，作品出台之居，思想喷发之所。
看似是出世的理想，却是时刻准备入世的作派。
在此，“开文学之道场，辟艺术之心斋，修茶味之禅堂”，这并不难。你只要“娱目散怀，风境、水境、脉境、怡境、和境、禅境，境境出诗入画；馥润天籁，花香、茶香、书香、琴香、酒香、佛香，香香独标高致”。话虽这么说，但高振的心境已经是一个小小临沂根本放不下了。“雅集邀月，格物致知洗心；悟典求真，正本清源开流。欧风汉骨，东学西渐。弘曾子之孝思，扬荀子之儒教；传诸葛之神智，承羲之之圣灵。文心融道，气象大正”。 他要做和要表达的，正是“天心地阔，聚瑞颐和”。这才是中国文人所应该具有的良好品质。
无论时代怎么发展，社会怎么变化，况味人生，无为即为。“梦可仙、可真、可解、可圆，梦笔生花；鱼可精、可读、可缘、可舞，鱼龙百变；斋可寒、可雅、可释、可经，斋心仁厚；人可舍、可得、可文、可武，人杰地灵”。高振用多年的古典修炼，概括人生，能唱能诵。外似散文，内有诗韵。全篇铺张夸饰，带有浓厚的文人气息。是一种介于诗歌和散文之间的抒发。赋与诗的盘根错节，但诗与赋必竟是两种文体，诗以抒发情感为重，赋则以叙事状物为主。文采飞扬，韵律讲究，节奏自由。这是赋文的灵魂所在，即使是今天的赋体文章，写好真不容易，但高振努力做到了。
“梦觉灵魂图像之高玄，鱼觉神网微博之华章，斋觉重构语境之睿哲”。“梦萦桑梓人文美；鱼化鲲鹏气象雄”。他为我们提供了“盖世天籁之绝唱”，剩下的便是我们与他一起畅读临沂了。
值得一说的是，不幸与愁思不是我们这一代人所能体味的东西。愿高振继续保持清新流畅的气势，让赋体文学更加雄大壮阔。让古代赋的体式气势韵味发扬光大，激励后人。
2018年12月6日于北京
高振介绍：
高振,1959年生,临沂人,供职于临沂市文联,从事专职文学工作37年,其中在中国作家协会帮助工作12年。历经下乡、做工、应征入伍。先后就读于临沂大学中文系、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、鲁迅文学院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、浙江大学。1976年开始发表作品,在《人民文学》《人民日报》《小说选刊》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300余万字,散文《沂水拖蓝》选入《山东新文学大系》;有作品被翻译成外语。著有小说集《苦榴》,散文集《沂水拖蓝》《鲁南名城》《月光下的守望》,报告文学集《走出沂蒙山》《山高人为峰》《大哉,鲁南》《热泉》,赋集《梦鱼斋赋》,评论集《大梦谁先觉》等,多次获省级以上的文学大奖,其中,报告文学《热泉》获1991年人民文学杂志社举办的大奖,散文集《月光下的守望》获2018年第八届全国冰心散文奖。曾任政协临沂市委员会两届常务委员;荣获“十大杰出青年”“振兴沂蒙劳动奖章”“临沂市十大改革新闻人物”。
|
│
